柱的牛腿、雀替上雕有鸟兽虫鱼,技艺精湛,活泼地好像要夺门而出,又好像耳渲目染了太多的鼓乐丝竹,准备随时翩翩起舞。
1927年,在《湖南农动考察报告》中指出,中国存在三种系统的支配,一是由一国、一省、一县以至一乡的国家系统();二是由祠、支祠以至家长的家族系统(族权);三是由阎罗天子、城隍庙王以至土地的系统以及由玉皇以至各种神怪的神仙系统——总之称为系统(神权),如果再加上女子受到男子支配的父权,那四种就代表了全部法思想和制度。
俞源就是一个家族发达的村落。民居、祠、书院、戏台、城墙……百十年来,一个家族承担的、维持、、绵延、族化和文化功能,都能在这个农业血缘村落找到几乎所有对应的建筑类型。
生育和抚育是件损己利人的事,要人接受这个任务必须要有个前提,就是把扩大到被抚育的人。费孝通教授说,“必须具有一个团体性的感情基础”。当单个的家庭力不从心时,生育和抚育就要由家族出面来集体承担了。现在的俞源,随着世代的嬗替,血缘的传承,地域的固封,慢慢成了一个以俞、李、董三姓为主的血缘纯粹的多姓村。俞姓从始迁祖——时任浙西南松阳教谕的南宋杭州人俞德开始,至今已历时800余年,传了32代。李姓从明洪武年间迁入至今,已历时600余年,凡22代。董姓传入较晚,于清康熙年间迁入,至今历时320余年,凡13代。
如今,鸱尾斜阳、荒草霾碑,家族的踪迹、祖先的情深恐怕只能在半萦烟树间探寻感念,但是乡土中国的民俗、文化却如村口的溪流,绵延至今。俞源,常常以它残苔蚀阶的古老建筑,不经意地述说了一个过去的往事和一份久违的惊喜。
应该去看看!
郭洞: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郭洞不是洞,是一个村;郭洞村民不姓郭,他们姓何。
村子坐落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中,偎依在龙山之麓,潺潺龙溪绕着村里缓缓流过,因之得到“山环如郭,幽邃如洞”的美名。
对于郭洞,望文生义引起的已经习以为常,人们更加习惯的是远离尘嚣,在平和澹泊中面对自己、面对后代,在勤俭耕读中世代相袭。
郭洞的生活没有喧哗,从元朝到今天,村民们在“兹土兹年”里栖息、繁衍,在夕阳炊烟中怡人,在族传承下追忆祖先的荣光。
700年前,郭洞的何姓始迁祖,何寿之,看中了这块清幽的土地,居家迁徙过来,他说:郭洞“窄处偏隅,山不必深而饶竹木之富,水不必大而尽烟云之态。形象者流,每历兹土,辄驻足徘徊,动相嗟妙以此为不败之基也。”官宦世家的迁入,带来何姓族的兴盛。而原先的“所居诸姓渐见零替,自此不竞矣”。
去郭洞,第一幕是从青山绿水揭开的。循着蜿蜒的径,“群峦奔赴,绮陌交错,竹幽树茜,烟缭云曳”,有点像东晋王羲之笔下的山,景致目不暇接。
在高温的夏日午后。漫步村口的龙山,到处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新绿气息,清凉的味道直冲心脾,刚刚还挥汗如雨的我们皮肤却一收,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意立刻包围了。
龙山古木参天,葱郁繁茂,走在山上,竟然没有一处阳光曝晒的地方。小径通幽处,山回转时,阳光凶猛地穿越林梢,最后却无力地飘落到地上,落下几处斑斓的投影,夹交在苔藓、地衣之间,温顺、温和地点缀了山间的清凉。
庄子说上古时候有种树“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龙山的古木,逊于“大椿”,但从百年到千年,也是比比皆现。那裂沟纵横的躯干,那直插云霄的枝桠,那倚卧缠绕的藤萝,还有老树枯死后从身上重新抽发的嫩芽,都历历记载了岁月的流变,只是不知人生如寄的我们能否读懂。南方红豆杉历经了白垩纪冰川时期生物大,目前仅在生态绝佳的地方偶尔看见,然而在龙山,远到近千岁的古红豆杉,近到红豆杉苗,却随处可见。
这里的绿色太丰富了。任何一位博闻的植物学家,都可能在此迷失、自己的专业信心。依靠标牌的提示,我们叫出了苦槠、枫香、虎皮楠的名字,但在此之外,我们却数度迷失在这片绿色的汪洋中,满眼过去,我们只知道浅绿、深绿、墨绿、鹅黄绿……我们无法辨认出它们的名字。
随着龙山小径折进郭洞,脚下是卵石,眼前是斑驳的粉墙、黝黑的屋瓦、飞挑的檐角,还有一条条通幽的古巷,青石板铺就的巷子曲曲折折。郭洞村民说,如果巷道直通村外,那夏季的暴风,冬日的寒流,就会长驱直入村中。古巷连接着村里古老的建筑,这些大多保存完好,其中尤以何氏祠、凡豫堂为著。何氏祠保存较俞源的俞氏祠完整。匾额、楹联和牛腿、雀替上的雕刻更容易让人复原回历史的现场。
凡豫堂建于明崇祯年间,至今近400年,其名出自《荀子》:“豫则祸不生”,有“凡事预则立”之意。防火的马头墙、“四水归堂”的天井,都有徽派建筑的特征,但这幢五房四厢的两层木构架堂楼,最殊胜的风景却在于雕刻作品。有精美的木雕、美奂的砖雕、整齐的砖墙,有镂空的透雕、饱满的圆雕、复活的浮雕,有逼真的山水、生动的鱼虫、活泼的人物,一一在窗棂上得到栩栩如生的表现。西厢房窗子上,雕了“状元郎骑马”,马上又活灵活现地刻有一只喜鹊,寓意“马上有喜”。旁边又有鱼、虾、蟹等产籽很多的小动物,意为多子多孙。在子孙居住的东厢房,窗雕的内容是“鲤鱼跃龙门”,鲤鱼是七条,据说科举时代最小的官是七品,七条鲤鱼跃上龙门,望子成龙的心态不言而喻。
在郭洞,到处可以看见这种通过建筑构建寓合人生追求的雕刻,既展现了当地精湛的工艺,非同寻常的想象力和创作力,也体现了居住者的品味和趣味。将“成、助”融入起居之中,孩子们从小就在耕读的氛围中潜移默化,郭洞人对于生活和子嗣的期待历经岁月而常新。
不惟如此,郭洞没有工业,没有喧嚣,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循着祖先的生活,甚至用水都和先前一样,直接取自古井。《何氏谱》收录了一篇《尚甫先生山居自乐词》:“不敢望声名动地,不敢望七步成篇……但愿樽不乏酒,橱不断烟,茅屋不漏,布衣常鲜。吟诗月下,酌酒花前,采樵林麓,把酌溪边。无荣无辱,陶然,如此足亦,复何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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