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的散文集《生活的回望》,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一部具有独特历史价值的非虚构叙事作品。
帅瑜生于1955年,1974年秋以前在家务农,后入襄阳财校读书,1976年9月参加工作,年底参军,1980年复员。帅瑜曾任谷城日副社长兼副总编辑、谷城县文联副,主业新闻宣传,酷爱文学,出版有长篇小说《无约之爱》,发表短篇小说若干。
《生活的回望》是山里孩子的奋斗史。帅瑜生于谷城县南河镇苏区村。谷城是山区县,苏区村是山区县的山区。1955年代,物资匮乏,几乎不能让一个孩子正常生长。帅瑜幼时营养不良,近一米七的个头,体重至今未超过五十公斤。小时候,人称“蚂蚱”。“蚂蚱”喜读书,六岁即撵着母亲缝书包。书包挎上肩膀,本村小学却不开门,只好到邻村月亮畈小学。暴雨涨洪水,他让父亲搬来梯子,像“飞夺泸定桥”一样爬过去上学。冰天雪地,亦无鞋子可穿,脚丫子冻得像胡萝卜……有愿望不一定有好结果。1968年,因父母同时害病,家境窘迫,无钱读书,十三岁的帅瑜辍学回家,和大姐一起到生产队劳动挣工分。有人想读书不能读,有人不想读书却读。帅瑜记得,邻村一个孩子被大人拿着撵到学校,这孩子边走边哭:“一家人都不读书,就叫一个读。”六年务农,帅瑜并未放弃学习,破书和废,凡有字的东西都捡来看。一本前破后烂的字典,一遍遍翻。干活间隙,为社员们读报,认不得的字,当然跳过去。社员们不知道,赞:“蚂蚱娃子没读到啥书,没有认不得的字。”
帅瑜从部队转业,回家乡工作,任宣传报道员,在大山里采写新闻报道稿。穷困山乡,工业无产值,农业无产量,上新闻稿难上加难。帅瑜天不亮就出门,翻山越岭,沟沟岔岔抠新闻。晚上赶回,就着煤油灯写稿子。后来有了机,拍完照片,连夜赶到三十里以外的盛康镇冲洗。盛康镇通电,冲洗设备搁在朋友家里。人家是年轻夫妻,帅瑜尽量减少惊扰,一个人躲在楼上格子间。冬天冷风飕飕,夏天蚊叮虫咬,辛苦可想而知。帅瑜不懈,至1984年3月,谷城县报复刊,正式调入。其间,帅瑜的新闻发往全国各大。《》报眼、一版正中等都曾刊发其新闻图片。《中国绿色时报》《中国新闻报》等以长篇通讯形式报道帅瑜,称赞其敬业和不凡业绩。
《生活的回望》是谷城乡村的风俗史。农耕时代,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父亲与牛》记述,父亲爱牛,胜过爱自己。“牛跟人一样,不能住湿屋,睡湿地下。”只要有空闲时间,父亲就及时打扫牛屋,把牛粪和牛吃剩下的杂草铲干净,堆到离牛屋很远的地方沤牛粪。父亲还经常给牛抓痒,有时候抓着抓着牛就躺下了,让父亲长时间抓。犁田以后,牛浑身溅满泥巴,父亲就把牛拉到河边,让牛先在树荫下歇一会儿,再拉到水里洗干净。父亲说,“牛干活累了,立即拉下水,被水一浸,容易得病。”文章记述,父亲爱护牛,是因为牛是山区的主要劳动力,那一畈畈的田,一坡坡的地,都需要牛来犁耙耕种。应该说,人与动物,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正确的发展。谷城山区农民一直自觉遵循着。
山区物质生活贫乏,文化生活也较单一。帅瑜的母亲是山村妇女的代表,善用谜语启迪孩子。《母亲是个“谜篓子”》记述,“一个姑娘个不矮,长在娘家人人爱。嫁到婆家去撑船,一天到晚泪涟涟。”吃罢晚饭,一群五六岁到十几岁像梯子寸一样的孩子,围在母亲身旁,听她打命猜。山里说猜谜不叫猜谜,叫打命猜。孩子们总是要求大人打命猜,猜对了,一片笑声。猜不对,也是热闹。母亲打命猜:“一座楼房高又高,层层都有云雾飘。里面住的不是人,下面还要用火烧。”孩子们猜不着,母亲就慢慢引导。有的明白了,说,“蒸馍馍。”没明白的,直恨自己笨。
《童年的乡土游戏》说,一个人在童年时期,不能挑不能扛,不能帮父母干体力活,就只剩下两样,吃和玩了。饭吃不饱,玩也可怜。不像如今的孩子,吟诗作画,练琴跳舞。帅瑜小时候,常玩泥巴坨和斗虫虫飞。以水和泥,捏成小鸡、小狗、小羊、小牛,有时候还捏成斑鸠。捏好以后,再安两颗草籽,就是眼睛了。斗虫虫飞的规则是,我的两只手,分别捏住你的食指,手指蛋对着手指蛋连续触碰,再抓住你的手指随意戳向鼻子耳朵,要戳疼才行。边玩游戏边念,“虫虫,虫虫飞——”随着年龄增长,游戏内容也有翻新。你的人马任我挑、翻跟头、逮羊儿、滚铁环、打陀螺,还有五子飞、对角棋。比之吟诗作画,练琴跳舞,虽然少了一些文化味儿,但更具智慧和挑战,应该有利于孩子成长。可惜,今天的孩子难有这个兴趣了。
《生活的回望》是的发展史。帅瑜小时候,用洋火,吃苦瓜,穿用日本尿素袋子做的衣服,住土墙屋。当时,凡是带“洋”字的东西,多相当于现在的进口货。煤油叫洋油,火柴叫洋火,香皂叫洋胰子,自行车叫洋马。有一个叫余大财的农民,在山上干活把心爱的抽旱烟用的洋火丢了,心疼得要命,社员们都放工走了,他还在地里找洋火,晌饭都没回家吃。小小一盒洋火,仅仅值两分钱,却这样珍惜,物资匮乏程度可以想见。童年吃不饱饭,菜少,油更少,常以苦瓜佐餐,帅瑜吃烦了,咧着嘴嘟哝:“尽炒些苦瓜子。”母亲一听就火了:“你咋不给我割块肉回来?”日本尿素袋子亦弥足珍贵。这东西像尼龙布,类似于后来的的确良。社员们把空袋子拿回家,拆洗干净,染成蓝色或黑色。两个尿素袋子正好可以改成一条裤子,结实又漂亮。
帅瑜老家是土墙屋,泥土夯成墙体,横檩直椽,盖黑色土瓦。墙上到处都是大窟窿小眼睛的,有的地方猫子都能钻过去。冬季严寒,一家人守着火垅。凛冽寒风从墙洞里灌进来,脸炕得发红,脊背还是冰凉。便是这样,门上方还写有“衍庆”四个古色古香的繁体大字。帅瑜问父亲:“这房子住了多少年?”父亲也只能说个大概:“听你爷爷说,帅家已经在这儿住了一百多年了。”时至今日,帅家老屋拆旧换新,盖起漂漂亮亮的楼房。上下三层,墙面贴白瓷砖,窗户是推拉玻璃门。楼上楼下,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帅瑜还曾两次因伤。一次是1989年底采访途中车祸,致左眼失明。一次是2012年3月骑车子过马被撞倒,致左股骨颈骨折。许多人面对庸常生活,逐步而。帅瑜两度伤残,没有挫伤意志,仍读书写作,终于写出了像《生活的回望》这样有价值的文学作品。(写于2016年4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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