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背后的疑问
“也许已经有人驾船横渡整个大洋,从世界的此岸抵达世界的彼岸——这种说法实在是太了。”这是公元5世纪圣奥古斯丁在《之城》中写下的话。
如今,人类花几个小时就能横渡大洋,甚至可以从太空中看到整个世界。拥有这样前所未有的条件,我们很难想象圣奥古斯丁时代人类的探索经历。那个时候,人们对自己居住的地方知之甚少,横渡大洋更是天方夜谭。当然,更远的地方肯定有许多未被发现的土地,以及许多未被知晓的奇事。
讲述地图的故事,就是关于人类如何构想这个世界,以及人类在这个世界中所处的故事。任何地图都要采用读者看得懂的方法绘制。我们对自己绘制地图的方法驾轻就熟,往往不会在意。只有当面对那些在时间上,尤其是地点上十分遥远的文化产生的地图时,我们才会意识到在绘制地图的过程中,其实包含了各种各样的选择。我们为什么将地球之北放在上方,而是没有“上下”的?为什么把格陵兰显示得跟非洲一般大小,而实际上它只有非洲面积的十四分之一?为什么描绘单独的建筑物,却极少表现单独的树木?
什么是地图
阿根廷作家豪尔赫易斯博尔赫斯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名字叫作《论科学的严谨性》,谈到“一张帝国的地图,就是一张与帝国一样大小的地图,与帝国的疆域完全吻合、分毫不差的地图”。理论上,这是一张完美的地图,而实际上当然不是,因为它既不现实,也不实用。地图不是某个地方的确切摹本,放大以后同它描绘的地方一模一样。地图区别于实物的表现方法,不仅限于它的模拟作用,更在于这种方法使地图具有实用性。
地图既可以按照比例来绘制,也可以不这样做。它可以表现某个地区的,仿佛每个地标都是从正上方进行观察的(以此显示极大的视角);或者从偏斜的方向来观察,犹如出自高处的某个有利角度。假如从地平面来察看那个地区,显示笔直的建筑物,那我们也许要问这算不算是一张地图,从而引出了什么是地图、我们希望地图派什么用场的问题。作为现代地图的用户,我们希望找到一条线,或看到某地的。
地图是依据一定的数学,使用制图语言,通过制图综合在一定的载体上,表达地球(或其他)上各种事物的空间分布、联系及时间中的发展变化状态绘制的图形。随着科技的进步,地图的概念是不断发展变化的。
地图标志着文明的进步
我们在游览某地的时候,地图往往告诉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但是,实际情况并非总是如此。阿兹特克人绘制地图是为了显示某个地区高度程式化的形象,包括他们的文化史。马绍尔群岛居民用叶梗和贝壳绘制地图,为的是记录对航海人员来说十分重要的潮流,但不显示任何地区的形状。欧洲中世纪的地图绘制人员更注重记录教地理和世界历史,而不是地形和地貌。
在中国,有关地图起源的文献中最早的记载是夏禹铸九鼎的传说。鼎上铸有用来表示各地奇异事物的图像。这种有山、有水、有道的地理图画,不仅是为渔猎、旅行提供方便,也被认为是地图志的雏形。公元前11世纪,周公为洛阳建都选址时,曾绘制了洛邑一带的地图。周代地图在生产、军事、土地管理方面应用比较广泛。
在的古代文化中心埃及,地图的测绘是从尼罗河流域土地丈量的需要发展起来的。但是到了希腊、罗马时代,注意力转向了地中海航海地图的测绘。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埃及之后,科学中心从雅典转移到亚历山大利亚城,埃拉托斯特尼最先测量了地球曲率和周长,并绘制出以经纬线为坐标的地图,包括以地中海为中心的已知世界的地图。
哥伦布曾被地图忽悠
制作和使用地图是为了帮助自己找到线,或者为别人指明方向;为了记录被发现的新土地及其所有权;为农业和采矿等行业提供助力;或者为服务。今天,我们认识到具有这些用途的图画或照片都可称为“地图”。但是,无论是在伊斯兰教诞生前的阿拉伯语言里,还是在中世纪的欧洲语言里,都没有一个表示“地图”的词,不过当时的人们已经开始用各种方法来描述陆地和海洋了。
然而,不管地图如何发展,它们都未曾反映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把一个球面绘制在一张平面地图上,这本身就地图绘制者事实,而有些时候,“事实”还可能被用作一种手段。迈克尔洛克绘制的那幅地图,以简化的手法描述洲,缺失了的西北部分,而那个地区已为人知。他留下这个缺口,为的是让前往太平洋看起来比实际情况要容易一些。洛克的目的就是要鼓励人们去投资,去探险,去寻找一条西北通道,开发洲的部分地区。
1490年,亨利克斯马特拉斯在地图上增大了非洲南部地区,很可能是为了鼓励人们效仿哥伦布向西航行(使绕过非洲的航程看上去要比实际的长一些)。在地图被不正当利用方面,最大胆的例子大概要算是1529年迪奥戈里贝罗绘制的那幅世界地图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太平洋里有一条商定好的划分地盘的界线。他把香料群岛(马鲁古群岛)画在界线的西班牙一侧。实际上,马鲁古群岛是在界线的葡萄牙一侧。结果,里贝罗的地图得到了认可,那组群岛变成了西班牙的领地。过了几个世纪人们才发现这个。
怎样绘制地图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图还及时记录了某个时刻发生的事。那幅显示密西西比河河道变化的地图,提醒我们不要忘记地貌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大家很容易以为祖先在地图里绘制的世界,与我们现在居住的世界是一模一样的,而实际上事物在不停地变化。早期东英吉利的地图显示,伊利是座小岛,很大一部分沼泽地被淹没在水下。火山爆发之前和之后绘制的地图显示,它们已经变成了群岛和环礁。
最早的地图描述人们身边能被看见的土地,而人们对外部世界的了解靠的是旅行家们的故事、和猜测。测量是绘制地图过程中采用的第一种方法。大约在公元前200年,古希腊人埃拉托色尼首次试图测量地球。也正是他,首次提出用经度和纬度来标示地球上的。
早在公元前2700年,古埃及人就掌握了使用绳索和重物进行测量的技术,罗马帝国还有专业测量员。雄心勃勃的波伊廷格古地图把罗马帝国各地104000千米的道绘制入图。1615年,荷兰数学家威理博斯涅尔发明了三角测量法,即用测定三角形的方法来为某个地区绘制地图。这就使绘制宏大的地图成为可能。卡西尼绘制的法国地图成了开先锋。18世纪,经纬仪面世,在绘制内陆地图领域引发了一场。从此,人们可以测量竖面和平面的角度,从而能把高度标入地图。始于1801年的印度三角大测量,首次为珠穆朗玛峰绘制地图并命名。
在海上,绘制地图和测量面临另一番挑战。那里没有基准点可以用来进行精确的测量,地球的曲度严重干扰了对远距离和不同方向的测量工作。根据太阳在正午的和参照表,纬度比较容易测定,但测量经度需要基准点。由于海上远航无法准确,灾难性事件层出不穷,测定经度已经成为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从17世纪到19世纪,人们提出并试用了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
科普:
《世界人文地图趣史》
作者:(英)安妮鲁尼
出版:电子工业出版社
安妮鲁尼
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中世纪文学博士,剑桥大学纽纳姆学院皇家文学基金研究员,英国作家协会会员。其作品《明日科技:人工智能》曾于2004年入围世界科普图书最高——安万特。
消失的地图
许多地图是短命的,只存在几天,甚至几分钟。我们对其中的一些有所了解,如毛利人用木炭把地图画在库克船长的船甲板上,的土著居民用沙土绘制地图。在持久保存的地图中,有一些是已经消失的地图的复制品。
已知最早的世界地图来自古希腊,由阿那克西曼德绘制或描述。他把爱琴海放在接近中心的。地图里包括了地中海上方和下方的国家,是一条相对狭长的地带,被认为是适于居住的世界,包括北面的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以及南面的利比亚和埃及。地中海以东是巴勒斯坦、亚述、波斯和阿拉伯半岛。再往北,阿那克西曼德认为太冷,再往南,他认为太热,都不适合人类居住。
在古典地图方面,具有持久影响力的遗产是公元2世纪克劳迪厄斯托勒密的世界模式。托勒密按纬度地带性把世界分为7个“气候区”,与阿那克西曼德的模式一样,只有中间几个地带是适合人类居住的。托勒密从未绘制过一张地图,但他在《地理学指南》一书中的论述,成为后来绘制地图的基础,以致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把地中海作为世界的中心,用经度和纬度来标明确切的。这一模式在欧洲沿用了一千多年,其间不断调整以涵盖新的发现。1507年,马丁瓦德西穆勒在其出版的世界地图中放置了两张画像。他在旧世界上方放了托勒密,在新世界上方放了亚美利哥韦斯普奇。
地图是文明进步的领航者
直到16世纪中叶欧洲才出现地图集,其中以墨卡托的作品最为精湛。他发明的墨卡托投影代替了改良圆锥投影或球形投影,在上一直沿用到现代。他把地中海的经度由62°纠正到53°,使地图内容逐渐摆脱了托勒密的。墨卡托的工作被誉为16世纪欧洲地图学的里程碑。他的地图集反映了当时欧洲地图发展的特点:发明了世界全图的新投影,搜集并改正了天文点的记录,对若干地区进行实地测绘,根据实测资料编制地图集等。
欧洲人的远航了地图文化,随着欧洲航海事业日益发达,探险家的足迹遍布非洲、美洲、亚洲。
欧洲人为新绘制地图的过程也使得本土地图绘制的技术得到不断提高。对地图的需求随着印刷术的出现而得到了扩展;科技的发展也为更加精确的绘图测量开辟了道。17世纪,在全球贸易中领先的荷兰人,同时成为全欧洲领先的地图绘制者。
现在,成千上万张有历史意义的地图幸存下来,但是更多的已经不复存在。地图可供展示,也可供使用。供使用的地图容易受损、被毁、丢失,以及被新地图取代。那些供展示的地图更有幸存下来的可能,但经常在被认为不准确后被取而代之。
(本报有编辑改动,标题为本报所拟)
安妮鲁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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