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兵式上,郑庄公重新制作了一面“奉天讨罪”的大旗。这一次,旗子大得异乎寻常,旗杆分量极重,专门用一辆车来运输。
郑庄公看到手下的兵马如此雄壮,自己的功业如此显赫,豪情冲天。他突发奇想,指着大旗问:谁能举得动这旗子,我重重赏赐,并拜为先锋?
郑大夫瑕叔盈率先出列,只见他单手就把旗杆从车中拔起,向前走三步,向后退三步,然后仍然放回车中,从容自若,大气也不喘。全场爆发出雷鸣掌声。
如果说颍考叔的举动有失体统,略显滑稽的话,那么公孙阏则令人胆寒了。他顺手拿起兵刃,直追而去,准备直接在之下了结颍考叔的性命。
《东周列国志》中有很多公子某某,公孙某某之类的名字。比如说前面所提到的公子吕、公子翚、公孙滑。
所谓的“公子”必须是天子或者诸侯的儿子。官宦人家或普通人家的儿子不能叫“公子”。所以,凡是公子某某,身份一定是比较高贵的。我查了一下,公子吕是郑武公掘突的弟弟,也就是郑伯友的儿子。公子翚是鲁国的室,具体是哪位君主的儿子已经难以考证,不过他姓“姬”是肯定的。
接下来说“公孙”。公孙是公子的儿子。前面我们提到的公孙滑,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公子段的儿子。只不过,公子段由于身份特殊,地位特殊,人们在称呼他的时候选择更加高贵的“太叔段”。如果按照标准来叫,是可以叫“公子段”的。
公孙的儿子则不能再称作公子或公孙,他们已经属于比较疏远的室。这一点就好比西汉末年的刘秀,他的祖上是汉景帝刘启,但由于不是嫡系,越往下传影响力就越小,传到刘秀这一代的时候已经等同于平民。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知道公孙阏是郑国的贵族阶层,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吕。论资排辈,他和郑庄公寤生是堂兄弟。
公孙阏,姬姓,郑氏,名阏,字子都。除了出生高贵外,此人还有两个特点,第一个就是勇武不凡,敢于和颍考叔争旗就是最好证明,第二个是他有着非常俊美的容貌,号称“郑国第一美男”。公孙阏非常得郑庄公的宠信,平时和颍考叔的关系就不太好。而这一次的“争车”事件,使得他们之间的矛盾彻底。
郑庄公乃是英明之主,臣子之间的这些矛盾他又怎会不知,但他能够用人之长,避其短处。郑庄公明白,人有缺点不可怕,关键要看君主如何用他们。
在这一点上,郑庄公可谓知人善任了。他的看法远远比同时代的其他诸侯更先进。后世的汉高祖刘邦、魏武帝曹操将这一点发挥到极致,用人不疑,唯才是举,不问德行。正所谓“用人重其才”,郑庄公这位胸怀天下的枭雄有着充足的自信,自己可以完全驾驭这些人。
为了平息这场争斗,郑庄公对出场比试的三人都予以重赏。旗车已被颍考叔拿回家,当然不能要回,郑庄公顺理成章封他为郑军的先锋。对于公孙阏和瑕叔盈,郑庄公另外赏赐了一些车马。
到了这一年的秋天七月,时来会盟中约定的伐许日期将近。郑庄公寤生留子忽和祭足守国,自己亲率大军和齐、鲁两国集合。
郑庄公为人既又谦逊,他的表现在宴席全部由自己来负责,齐鲁两国只管吃喝就行,谦逊则表现在他要让齐僖公坐在居中的,自己和鲁隐公一左一右只做副手。
很快,郑国就得到回报。酒过三巡之后,齐僖公拿出自己事先写好的檄文,交给郑、鲁二君观看。郑庄公大喜,原来檄文中声称是奉天子之命伐许,列举了许国君主的n条大罪。
我觉得很有意思。齐僖公一直以来都对郑庄公寤生极具好感,无论何时都支持,从未,这一次的伐郕、伐许也并不例外。但主动帮助郑庄公伪造天子命令,却超出一般人的接受范围。在伐宋之战中,宋国方面已经确知郑庄公乃是王命,事情又过去这么久,齐僖公很有可能也已经得知事情的真相了。但他仍然选择站在郑庄公这一边,而不是周天子。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郑庄公寤生本人的人格魅力对他产生了绝对的吸引力。外加上郑庄公其人外交手段高超,待人接物的水准都达到上佳,齐僖公决心相助也算不得稀奇。
第二天,三国一起发动攻城战。许国是一个小国,城小池浅,但许庄公是个有道明君,城内齐心合力,所以,三国联军连攻两天都没攻克。
到了第三天,郑国将士开始发力。尤其是颍考叔和公孙阏二人,国内较劲,国外也较劲,战场下较劲,战场上更较劲。
结果,还是颍考叔技高一筹。他爬上一辆大型的攻城战车上,手抗“奉天讨罪”大旗,飞身一跃,跳上了城楼。
瑕叔盈看到颍考叔战死,以为是被敌军所伤,激发了心中的斗志,他拿起大旗,效仿颍考叔之法重新登上城楼,大吼道:郑伯已经登城!
郑庄公呈现出极度矛盾的两面性,内心深处他是想要的。实际上他也是应得的,无论从战前“得郕归齐,得许归郑”的谋划,还是战斗过程中的出力程度,郑国都应该分得最大的利益,不过,郑庄公心知肚明,现在不是评定战功的时候,而是搞外交、耍手腕的时候。
郑庄公暗中观察齐、鲁二位国君的反应,得出结论:二人已产生,自己对许国的处置可能会受到干预。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心理斗争,郑庄公说:寡人本来也是迫于王命而来,并非为了抢占土地。许君逃走了,庙却不该断绝。既然有幼弟在,而且有百里大夫可托付,我同意让你们复国。
郑国留下辅助许国的人是大夫公孙获(不知是哪位公子的儿子),而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郑庄公给他留下了不少兵马。
许庄公逃走之后一直在卫国,直到老死。(好像郑国的敌人都选择在卫国避难,比如公孙滑)许国新君历史上称之为许穆公,郑庄公的时候,他一直处于郑国控制之下。等到后来郑庄公去世,公孙获病死,他才和百里真正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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