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魏如翔 文/图“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首脍炙人口的《佳人曲》用寥寥数语，勾勒出了一位北方美人曼妙的风姿。这首诗描绘的对象，是格外受汉武帝宠爱的“中山李夫人”。包括汉武帝本人在内，李商隐、李贺、白居易等都曾以这位出生于定州的李夫人为吟唱对象。
“绝世佳人”出自定州
《汉书·外戚传》中说，“赵之王夫人、中山李夫人有宠，皆早卒”，明确指出了李夫人为中山人。西汉初期，中山设郡，后来汉景帝封其子刘胜为中山靖王之后，又改为中山国。“西汉时期，中山国要比今天的定州范围大，但基本相近，我们可以理解为中山就是现今的定州市。”大学宋史中心研究员、著有《汉代施政礼仪研究》《汉代册立皇后礼仪考述》等学术作品的李俊芳教授说。也就是说，“绝世”的中山李夫人，正是今天的定州人。
据史料记载，汉代宫廷歌舞倡伎的来源地似乎也尤其以中山一带为代表。比如，《盐铁论·刺权篇》中说“中山素女抚流徴于堂上，鸣鼓巴俞交作于堂下”。素女，是古代传说中擅长音乐的神女，在这里指代乐师歌伎。可见，在西汉时期，宫廷的歌舞倡优尤其以中山一带最为出名。“古代的中山一带多出倡优，是在西汉更早以前就有的现象，与当时的经济发展状况及少数民族的影响密切相关。”李俊芳教授说。
《汉书·地理志下》中说：“赵、中山地薄人众，犹有沙丘纣余民。丈夫相聚游戏，作奸巧，多弄物为倡优。女子则弹弦跕躧游媚富贵，遍诸侯之后宫。”“倡优”即以音乐舞蹈杂技娱人之艺人，一如“性知音，善歌舞”的著名宫廷倡伎李延年；“跕躧”即为舞步，《汉书》说赵、中山之地的女子善“跕躧”，则正合中山李夫人之所长。
李夫人这一能歌善舞的绝代佳人，也正是从中山芙蓉出水，自定州而绝世。在今天，定州市开元寺塔广场上的“文化长廊”里，立着描绘有“倾城倾国”“姗姗来迟”典故的汉白玉浮雕，铭刻着李夫人这位绝代佳人留给定州的历史记忆。
中山美人,何以倾城倾国倾汉武？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首脍炙人口的《佳人曲》又名《李延年歌》。李延年，中山人，因为擅长音乐歌舞而深受汉武帝的宠爱。这位显赫一时的宫廷乐师正是李夫人的兄长，也正是因为他，汉武帝才得以与这位绝代佳人李夫人邂逅。
《汉书》中说，李夫人“本以倡进”。也就是说，李夫人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歌舞倡伎，但她又因为何故，能在大量的倡伎中脱颖而出，最终得以倾倒了汉武帝这位堪称千古一帝的雄主呢？
李俊芳教授介绍，据《汉书》载：一日，李延年在汉武帝面前献舞，同时吟唱起了这首《佳人曲》。武帝且听且叹：“真好！但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汉武帝的胞姊平阳公主一语道破了歌中的“深意”— 这绝世、倾城倾国的佳人，正是歌者李延年的亲妹妹。汉武帝随即召见了李夫人，发现她“实妙丽善舞”，从而一见钟情，“由是得幸，生一男，是为昌邑哀王”。
由此可见，由胞兄李延年的《佳人曲》铺陈，到平阳公主的穿针引线，再加上以能歌善舞而闻名的中山之地的出身，还有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最终让李夫人邂逅汉武帝，一段传奇的皇家爱情也就此铺展开来。
据《西京杂记》记载，汉武帝有一次到李夫人宫中，突然感到头痒，就拔下李夫人头上的玉簪搔痒。此事传至后宫，宫女们纷纷在头上插玉簪，以至于长安城玉价暴涨。一枚玉簪竟然能掀起这样的模仿浪潮，可见在旁人眼里，李夫人在武帝心中的地位之高。
“汉武帝对李夫人的宠爱可谓至深。”著有《定州人物志》《定州典故》的资深定州文化研究者张继说，“也正因为如此，汉武帝还得算是定州的半个女婿。”
临死为何不肯见汉武帝？
“中山李夫人”让汉武帝迷恋甚深，却没能逃过“早卒”的命运。而围绕着她病重与临终时的情形也有着层层疑云，耐人寻味。“李夫人病重的时候，汉武帝曾亲自去探望她，但她却不肯见。”李俊芳教授说。
据《汉书·李夫人传》记载，当时病重的李夫人在汉武帝来到之后，把被子蒙上，和他见面，并且推辞说：“我病得时间太长了，容貌已经，不能够见，只希望能够把儿子和兄长托付给您。”汉武帝答道：“夫人病得这么重，恐怕很难治好了，你见我一面，当面把儿子和兄弟托付给我，岂不是更好？”李夫人说：“我身为妇人，不梳妆打扮、修饰容貌，是不能见君王和父亲的，我实在不敢就这样见。”武帝又说：“夫人只要见我一面，我就加赐千金，而且给你的兄长加官。”李夫人答：“能否加官晋爵取决于，并不在于见这一面。”遭到的汉武帝依然反复表达了想见李夫人的意愿，但李夫人始终不肯，武帝只好不欢而去。
此时，李夫人的妹妹她，为什么唯独不能和见一面，把兄长托付给他？她答道：“我之所以不见，是因为想实实在在地把兄长托付给他。我因为美丽的容貌，才得以从卑贱的地位到现在的备受宠爱。用美色事人，一旦容貌不再，爱意就会松懈，进而恩义断绝。之所以恋恋不舍地来探望我，就是因为我的容貌，现在我的容貌毁了，脸色也和以前不同，他一定会厌恶我、抛弃我，更不用说会想着地去抬举我的兄弟！”“李夫人是汉代历史上的一位优秀艺术家，作为汉武帝钟爱的女人，死后不仅以皇后之礼埋葬，而且在汉武帝死后配食，表明其在汉代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李俊芳教授认为，李夫人临死前不见汉武帝，堪称有德有智。也正如白居易《李夫人》诗中所言：夫人病时不肯别，死后留得生前恩。
汉武帝诗赋最长一首为她而作
汉武帝以“武”而闻名于世，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了他的文学天赋。作为一个对文学抱有极大的兴趣的，汉武帝创作了不少诗赋作品，但仅有《秋风辞》《天马歌》《李夫人赋》《李夫人歌》《柏梁台诗》《落叶哀蝉曲》等寥寥数篇流传至今，即便在这些仅存的文字当中，我们也能发现太多的“李夫人印记”。
作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篇悼亡赋，汉武帝刘彻的《李夫人赋》悲怆感人，这篇悼念挚爱之作从多个层面传达着汉武帝对李夫人的柔情与怀念。“的容与以猗靡兮，缥飘姚虖愈庄。燕淫衍而抚楹兮，连流视而娥扬。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红颜而弗明。欢接狎以离别兮，宵寤梦之芒芒。”对李夫人倾城美貌的怀念在文字中铺展绵延。“仁者不誓，岂约亲兮？既往不来，申以信兮。去彼，就兮。既下新宫，不复故庭兮。呜呼哀哉，想魂灵兮！”对李夫人难以的思念在歌赋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这篇《李夫人赋》全文达400余字，是汉武帝留传至今的全部文学作品中篇幅最长的一篇，其对李夫人的钟情也由此文可见一斑。而那首“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的《李夫人歌》，则因“姗姗来迟”而更为人们所熟知。“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据东晋王嘉《拾遗记》载，这首《落叶寒蝉曲》也是“汉武帝思李夫人，因赋落叶哀蝉之曲。”总之，在汉武帝的文学创作中，“李夫人”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李夫人与汉武帝的故事早已远去，很多围绕在李夫人身上的谜团，我们也无从知晓。而掩藏在绝世佳人、倾城倾国、姗姗来迟这些成语背后，那一位没有留下名字的籍美人“中山李夫人”，她的魅力却不曾因岁月的流逝而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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